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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09月06日 星期五
第262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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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川新闻文学艺术 中秋闲聊“中秋节” 配眼镜(小小说)◎郎俊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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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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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清凉我一世的夏

◎牛茉莉

夏天说走就走,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偶尔一两声蝉鸣,也是有气无力,和市声缠绕在一起,分不出声部。动辄生汗的身体,好像一下子就黔驴技穷、弹尽粮绝了。汗出如注的日子得等来年喽!

这样一想,还挺伤感的。还好年年有四季,今夏的暑热难耐、黏腻粘连,来年还会依然到来。可是,记忆中的夏天——陵川的夏天,在2000年六月我走出大学校门后,却没有如期到来。眨眼二十载过去,我知道它不会再来了,那个爽爽的夏,清凉的夏,初恋般的夏,被流年一砖砖、一瓦瓦,筑成了心间一座小岛。隔绝岁月的庸常繁琐、生的促狭逼仄,成为我魂牵梦萦、安放灵魂的孤岛。

记得大学时,宿舍有来自运城地区的。那是刚入学的一天晚上,她一边手持卫生纸擦拭着墙上的蚊子残骸,一边感叹,长治真凉快,蚊子都那么乖顺温柔。言外之意是她家乡的蚊子很调皮机灵。那是九月,盛夏已过,秋意渐袭,我在下铺,斜眼望着她轻松消灭一只蚊子后的得意惬意,愣愣地问了一句:蚊子长啥样?瞬间三个运城的、两个阳城的先后发出不同的语气词,夸张的表情倒让我始料未及,一时不知该作何应对。还是对面来自平顺的老大帮我解了围:咱们那里凉,蚊子少。我也很少打蚊子。

我真的不知道蚊子的长相。婚后和老公同床而卧,晋城的夏天不可能没有蚊子,每当一阵嗡嗡声急促地盘旋在两只枕头上方,马上就有空降的可能,我正要伸胳膊挥舞,老公已经起身开灯,戴好眼睛,拿起灭蚊灵,摇头晃脑地在卧室的各个角落排查起来。我用被单蒙住眼睛,朦胧中,听得灭蚊灵发出滋——滋——两声长啸,我就像听到梦婆的召唤,马上安心地入睡了。不怪我懒,也不是老公勤快。蚊子的歌声,我可以拿来当做梦的背景音乐,但他不行,所以,打结婚伊始,灭蚊子这事,就不归我管。无奈,晋城的蚊子热情,脸皮厚,即便这样和它鲜少打照面,也还是在漫长的岁月里,渐渐记住了它的容颜。

陵川的夏天不生产蚊子。只盛产凉风。自打2000年大学毕业来到晋城,除掉儿子很小时在陵川度过两个长长的夏天外,其余住一周以上都很少。于是乎,我的身体一点点在发生着变化,它逐渐适应了晋城的温风热气,倒不适应陵川的气候了。尤其是最近几年,鼻炎的缘故,大夏天回到陵川,第一晚的鼻子十有八九堵得呼吸不畅,拿被子闷着睡一觉,第二天才会好。母亲便笑着感叹:到底不是陵川人了!我也只好笑笑。陵川的风,永远是凉的,冷的。好像它知道自己的使命,知道既然是风,就要有风的样子。而不是“暖风熏得游人醉”里那股让人迷失、沉沦的暖风。所以盛夏三伏的陵川,早晚穿吊带、热裤、超短裙的只有追赶时尚的年轻女孩。中午这样穿是可以的。不嫌麻烦的爱美女人们,便一天多换几次,既美了又保护了身体。

有一年伏天回去,正赶上市里的篮球赛在陵川举行,我和母亲也早早去到体育场,坐在座位上好好看了场球赛。结束时已经不早了,走在回家的路上,人声越来越寂寥。小胡同里还没安路灯,但一点也不黑,有明月来相照。抬眼望,一个亮亮的黄盘子挂在靛蓝的天幕中央,不发一言,只把清辉洒在我们归家的路上,那么安静,更显得风是调皮鬼了。它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摩挲我的耳朵、脸颊、脖子,如一匹刚从幽密深宫中取出的丝绸织锦,将我层层包裹。柔软、顺滑、沁凉。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这温柔凉爽的包裹中醒来了,都精神十足的支棱着小脑袋,享受着这沁人的夜色。

上到南岭,地势开阔了许多,月光也仿佛找到了施展才华的好地方,房屋、树木、私家车被照得清清朗朗,都自在安闲地沐浴在月华中。唯有我和母亲的影子,调皮地一会儿在前、一会儿落后。我不时抬头,想多看看月色,却阿嚏一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心下登时懊恼,扰了这幽静。这时老妈开腔了,陵川冷吧,到后半夜更凉。小时候夏天去邻村看电影,看罢往回赶,一路上还哆嗦呢。我脑海里瞬间出现了一群青年男女在如水夜色中匆匆赶路的情形,多鲜活浪漫的生活场景啊。

回忆中的夏天,没有一条漂亮的裙子,没有一双好看的凉鞋。小学过六一,记忆里是母亲在白炽灯下坐在缝纫机前双腿有节奏地抖动,她在为我赶制第二天游行要穿的白衬衫。流行泡泡袖,母亲便也扯上的确良,为我做了一件粉底有暗花纹的衬衫,两只袖子鼓鼓地夸张着,走起路来,胳膊一甩,也自有一股娇娇的傲气。初中时流行紧身裤,我们叫zha带裤。几个高年级的赶时髦女生,每人一条zha带裤,有酒红色的、黑色的、藏青色的。上身配白衬衫或夹克衬衫,挽着手并肩出现在校园,长长的马尾辫甩来甩去,那么洋气潇洒。我追随她们的身影,眼里是无尽的羡慕和赞叹。后来我终于有了一条她们那种弹性大质量好的藏青色zha带裤,很喜欢,一穿就是两三个夏季。

哦,高中出现过一条裙子的记忆。那是我写过的。高二时参加歌咏比赛,学校统一定制的。那条背带裙出现在我十七岁的夏季的尾巴上,意义非凡。就是它,让我突然意识到,我是一个发育良好的少女,它唤醒了我对自己的性别的意识,让我很欣喜很开心自己是个女孩。穿着那条裙子站在党校礼堂的舞台上,被无数灯光闪耀着,被那么多双眼睛注视着,就像是自己的成长有了见证般,满满的仪式感,亮闪闪地留在了记忆里。

陵川的夏天,是不需要凉鞋的。母亲买来白塑料底,上面配上黑布,拿大粗针一针一针沿塑料底边上的凹槽缝过一圈,一双方口鞋,或紧口鞋便生产出来了。一穿就是一个夏天。鞋面破了,千万不要丢,来年母亲的巧手会让它重新变一双新鞋出来。周围小伙伴大多是买这样的鞋子穿,我的手工定制和他们的放在一起,一点也不逊色。母亲的爱心定制一直到高二才停止,因为学校流行一种露脚面的尖头平底皮鞋,我心心念念缠着母亲给我钱,和小伙伴一起上街买了一双。穿上后才发现,并没有母亲的方口鞋舒服,我脚小又瘦,皮鞋没有襻,走一步脚后跟就往外出溜一步。即便这样忍着痛苦,心里也是美的。

美丽的裙子、好看的凉鞋在后来的岁月里,渐渐塞满了衣柜,但也仅仅是一件件用来取悦别人、追赶时尚的物件而已,旧了就丢了。那些关于夏天里的记忆,却越旧越动人。时光有多长,它就有多长。

记忆里的夏,陵川的夏。清凉我一世的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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