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木诗四首榆木

让我走吧

布谷鸟的喉咙里有动荡的春色，西掌洼的山地里

有生我的母亲。我信奉锅底的灰可养育万亩虫鸣

但是，我还是要走。在磨河水拐过腰线的时候

河流上的浮冰已替我归还了水的眼泪。大地

我的母亲，就让我走吧。黎明是夜色哭泣后的曙光

它早已为我准备好了回家的路，只等我远去

或许，明天

庙后地谷苗上的露珠，借用了母亲额头上的汗水

或许磨河没有想过。茶缸里有放不满的鸟鸣

明天会催它们还给大地。多么美好的人间

就这样悄悄老去。就这样，一个住着拐杖的老人

悄悄看你们掉在这片土地上。或许，明天

我也会来到这片丰茂的谷地里，悄悄看一个人

三月的黎明

雪下了一夜。这个世界最终还是没有被洗白

总有人比夜色起的还早。总有一棵草

布谷鸟喊破嗓子，它却再也不会直起腰来

我的父亲。九八年的三月，你和南山坡地上的

草一起返青。零八年的时候，你觉得它们

总是在春天迟到。一八年的冬天，山坡的寒风

在你的胃里留了下来。而如今，布谷鸟

扶起的黎明，我常常会看到一棵弯腰的草

荒芜在西掌洼谷地的的废墟上

回忆

天空在咖啡里交出夜色的浓厚，瓷勺下的漩涡

形成风暴。书桌上的灯光起伏在杯子的流水中

你的话里带着杏花的香味，一场冻雨让它们

弥留在尘世间。隆隆的火车声蜿蜒在屋子的空旷里

杏花，今夜我们好好说说话。雨水里的闪电

会迷失在草纸的空白处，我还在努力遇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