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用背影默默告诉我，不必追了

◎榆木

一粒弯腰的谷子

我完全做不到，用一个词语

精准的呈现出秋天

——成熟。收获。衰老。凄凉

呈现出，打谷场

那么，就让我把整个秋天

安顿好。安顿在一粒谷子的身体里

把父亲双膝跪地，捡谷穗

同样安顿在一粒谷子的身体里

因为这样，我恰好可以很清楚的看到

秋天的眼窝处，一粒弯腰的谷子

茶

不会用太长的时间

一座山，在杯子里展开

父亲的江山

放在一杯茶水里

一粒种子的破土而出

或者，一棵谷苗的弯腰

正好掐在他的一生里

这个春天

西山的荒草正在长成春天的模样。父亲不会

曾经，他的黄瓷碗里养育了那么多的鸟鸣

如今在西咪替丁的药效下，才得已修复

人啊，总是慢慢地把自己放进土地里

然后在磨亮的锄头上，悄悄生出锈迹

麻绳记

阳光还未触碰西山，我来的及时。山顶的

池塘，夜晚还躲在蛙声里。正缓缓退出水草

的怀抱。我来的及时，可以接过一根水草的

臂弯。继续拥抱一洼水的宁静，这水的宁静里

有父亲俯身将麻杆往水的深处推。有父亲

搬着石块趟水压下漂起的麻杆。十几年

岸边的石头仿佛一直就这样摁着，一个人

全部的生活。从西山走下来，再扛一捆

灰菜喂猪，到屋后的谷地摘谷穗。收玉米

成熟的庄稼，瞬间让整个山脊变得荒凉

白露之后。他就在院子里，将泡好的麻杆

晒干。晒的麻杆轻轻一折，就劈啪的响

我爱听这样的声音，像鞭炮声。更像

在炉火上，烤一把黄豆发出的声响。那种

美味让我怀念。父亲就坐在火炉旁，剥麻杆

偶尔他也会让我，一手捏着麻皮。而他在

另一边，两只手使劲搓。仿佛麻皮里还

藏着西山池塘里的水。这水足可以，拧成

一根线，要穿过细小的针眼。仿佛整个

冬季的寒冷，被他这样一直搓着就暖和了

可是此刻，我站在西山顶上。面对干涸

的池塘，冷风吹来。那些动荡的草啊

就像父亲现在的双手。拿什么东西

都在颤抖的手。有整个西山村老去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