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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06月14日 星期五
第260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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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川新闻文学艺术 我只愿你,遍历山河觉得人间值得 故乡的果园 秃玉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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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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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故乡的果园

◎祁素芳

“忘不了故乡,年年梨花放,染满了山岗,我的小村庄……给我幸福的故乡,永生难忘”。每每听到韩红这首《梨花颂》,那悠扬的歌声带着思绪飞扬,我又一次忆起故乡那片伴我成长的果园。

我的童年是在故乡鲁村度过的,我家东边有一大片果园,那里是我童年的乐园之一。

这片果园是村集体的林业地,1962年国家大力发展农牧林业,村中将这一片田地,划为林业地,种有苹果、核桃、杏树、梨树。果树下面种一些南瓜、萝卜等农作物。在我的童年中,这片漫山遍野的果园,带给我们无限的欢乐。

果园东起与南凹村接壤的小东沟。果园西边是小寨阁,离我家很近,所以,这片果园与小寨阁、友山轩成了我童年的三处乐园。在果园里玩耍只限于深秋后,果子归仓,果树萧瑟,果园成了我们的天地,第二年春暖花时节,果园又修补好密实的荆棘围墙,把我们堵在了果园外,我们只能透过荆棘的缝隙望着那一树树浅粉色的苹果花、素洁的梨花兴叹,“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果园北面是学校的操场,所谓的操场,其实是村北的一个打麦场,夏收、秋收之际,打麦场上堆放着各家的麦子、豆秧等农作物,占用的我们的操场,占就占呗,这段时间我们正好放假,我们也在田里帮着大人抢收。

果园的最南端,我从未走到过尽头,那里沟壑纵横。一次我和邻家的金梅、宝香站在塄上放眼望去,看着下面沟边一丛丛酸枣树上,挂着一些殷红色的酸枣,在初冬的季节,这些果子在萧瑟的风中像在向我们招手,我们个个像饿死鬼转世,田野里能吃的都往嘴里塞。此时,无需多言,心领神会。“下去”话音刚落,金梅、宝香“嗵嗵”两声,人已跳到塄下面的地里,我不甘示弱,毫不犹豫,心甘情愿随她们赴汤蹈火,坐在塄边“哧溜”一下,跳了下去。脚上红底黑花的灯芯绒布鞋,瞬间灰不溜秋,分不清是土色,还是灰色,鞋子里顺势溜进一些细小的尘土颗粒,在我倚着塄墙脱下鞋子拍出尘粒那一刻,闯入我眼帘的是紧邻我的两幅嵌入塄墙的棺材。在这荒凉、寂静的田野中,那两幅裸露在外的棺材头若两具鬼魂,毫无防备的、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身旁,惊吓的我一哆嗦,有一股冷风穿过脊梁骨,后背一阵发凉,脸色和我的鞋子一样瞬间灰不溜秋。好在有两个玩伴已经摘到了一把酸枣,唤我赶紧的一起吃。

我像山野里的野兔一样,一下窜到她俩的中间,指着塄墙里的两具棺材,“看那。”

“哎呀!那有啥好怕的,胆小鬼,那不就是个坵么。”顺着我的手指看了一眼,金梅看了一眼,扭头继续和宝香摘那干巴巴的酸枣。

宝香看一眼那两具不祥之物,看一眼我,棱角分明的嘴角给了我一个轻藐的微笑。

我为了证明我不是胆小鬼,挤在她俩中间,摘了几颗皮包骨头的酸枣,尖锐的荆棘刺扎破了手指。好在,这个万物萧瑟的季节,这片地里没多少酸枣可让我们吃。不多时我赶在她俩前面逃出了那块田地。

那晚,我头痛难忍,浑身发冷,我奶奶摸着我有些发烫的额头,“可是疯上了,一天起来不着家,今又去哪疯了?”

我奶奶迷信,什么事都会求助于神灵,对我的突发头痛,很常见的伤风感冒,也会求助于神灵的保佑,我迷迷糊糊的喝了一大碗爷爷喂的糖水,躺在炕上,盖了两床被子。我奶奶在我头上盖了一块红布,端了一碗白开水放在炕头,焚香三柱,一手执香,一手执一把筷子,口中念念有词,筷子在那碗清水里试着竖立几下后,奇迹般的竖立在碗中,我奶奶手执袅袅青烟的香在我身上绕了三圈,头上点三下。笃定的说“没事了。”

第二天,一缕阳光透过窗户上几块小方格的玻璃,照在我被子上,我睁开眼睛嚷着肚饿。

我奶奶瞪我一眼,“吃饱再去疯去,再让哪个鬼跟上你,不要喊头疼。”

端着热气腾腾的小米稠饭进来的爷爷说:“没事,就是伤风了。”

有爷爷奶奶的宠爱,十岁以前我的生活被宠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棉衣棉裤每天穿前在炕火上烤的暖暖的才会伸进胳膊伸进腿。

可那以后我每次在果园里玩耍,再不愿踏入南边这块地。

广袤的果园,春天里浅粉色苹果的花、素洁的梨花争相开放,蝶舞蜂飞,清香阵阵,可我们只能隔着围墙轻嗅这花香,抵不住诱惑的趴在荆棘篱笆的缝隙里贪婪的望着果园内旖旎的景色。在果树开花的季节,护林员早早把我们扒开的荆条篱笆洞翻修的更密实,荆条篱笆中参差裹挟着酸枣圪针枝,为的就是防范我们这些“小偷”,我每每趴在荆条篱笆缝隙往里窥探这迷人的景色时,暗自感喟:“我妈要是护林员多好啊!”那样我想什么时候进去就什么时候去,还不用像贼一样偷偷摸摸弯腰钻洞。

春天的果园对我们这些像饿死鬼转世的来说,景色虽然迷人,但不至于啊冒着被护林员责骂、追赶的危险偷着进去赏花看景,我们没有诗人的情怀,花间品茗作诗。

夏日的果园,硕果累累,杏树、苹果树、梨树、核桃树青绿色的果子,诱惑的我们垂涎欲滴,我们怎么可能抵挡住,这种撩拨的心痒痒的诱惑?必定,我们不是电影里的英雄人物,在敌人百般利诱下,仍然信念坚定,不为所动。

溜进果园里偷是每个大点的孩子都干过的事。偷,也要讲战斗力与战术,大点的孩子跑得快,爬树快,战斗力强。不能像熊一样傻呼呼、慢吞吞的翻爬,要眼观阡陌、耳听八方,速战速决。

护林员这个季节是最繁忙的,几个护林员轮流和两只大狗日夜守护在果园里,夜间衣不解带,轮流换班打着手电在果园里巡查。在这样严查下,我们自有妙招。我们就不信了,这么大的果园,那护林员他还能像孙悟空那样火眼金睛,隔着繁茂的果树,隔着远距离的空间,能看到偷偷躲在树上的我们。于是,就有了老鼠斗猫的游戏,找个僻静的角落,邻家海明负责瞄在缝隙观察,看着护林员不在附近,海洲和我迅速扒开荆棘篱笆墙一个小洞,猫着腰钻进去。他俩负责摘,短袖往裤子里压好,红布裤带系紧,猴子一样爬上树,飞快地往衣服里塞,前面、后面塞的鼓鼓囊囊,我负责望风,蹲在树下瞪着眼睛巡视四周的动静,远远听见有轻微的脚步声。向他俩轻呼一声,“有人来了!”,猫着腰向着洞口赶紧的溜,他俩哧溜一下滑下树,两脚生风,疾步如飞,等护林员听见响动,我们早钻出了荆条洞。

听着护林员在里面的叫骂声,我们那个美吆,那个乐的心里开了花。

偷也得迂回作战,不能死守一个角落扒洞进去,我们时不时地转移战场,今天这个角落扒洞进,过几天换个角落扒洞进,护林员这边堵,我们那边扒。果子挂在树上的季节,是一场与护林员斗智斗勇的较量。

我家院子里的文中,比我年长一岁,幼年丧母,父亲疏于照料,从小练就了一身本领,上树掏鸟蛋,下河摸鱼,爬高上塄,那瘦小的身板猴一样的机灵。偷苹果更是溜得快,时不时的见他衣服里疙疙瘩瘩、鼓鼓囊囊的从我面前招摇而过,炫耀他的战绩。

偶尔,他会塞给我两个青涩的小苹果,咬一口,酸、木,这些让我们看着垂涎欲滴的青绿果子,并不是我们理想中甘甜的果味。可那片果园,那一树一树的果子,如此绊人心,让我们欲罢不能。

俗话说,“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一天正午,左邻右舍,男女老少端了碗聚在家门口的饭场上,边吃边拉着家常,大伙聊得正欢。忽闻老油坊这边传来护林员的嚷嚷声“走,去找你爸妈去。”

顺着声音的方向,大伙齐刷刷的望着来人,我一看,坏事了,大头目文中和他手下的两个小兄弟海明、建平被两个护林员拎着衣领,提溜着过来。在似火骄阳下,海明、建平垂头丧气,一脸沮丧,就像烈日下田野里的禾苗,蔫了。文中还好,颇有“胜败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耻是男儿”的大将风范,平和自如。我暗自幸庆,没参加他们这次失败的战斗,若不然,被护林员拎着在众目睽睽下晒太阳,我爷爷奶奶万一没护住,那可免不了我妈那苕柱圪朵敲在身上,说不定还会来个男女混合双打。

两个护林员在饭场上嚷嚷了几句,大人们说了些以后严加管教的话,各自领着孩回家了。我想,那俩护林员小时候他们也偷过苹果。

秋后,果子归仓,每家按人口分,每人二斤苹果,我家分六口人,分了十二斤又红又大的苹果,五斤黄橙橙的梨,咬一口,皮薄、肉脆、汁多、甘甜。闻一闻,果香扑鼻。

果树萧瑟的季节,护林员放任我们在里面尽情尽兴地玩耍,漫长的冬季,果园是我们的天地。

冬日的暖阳下,我常爬上苹果树低矮的枝桠,倚在树干上享受暖暖的阳光爱抚。阡陌间,男孩一队,女孩一队,和各自的玩伴在果园里聊天、嬉戏、树下捉迷藏。

故乡的果园,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这片1962年种植的六百多棵果树,走过了三十多年的盛产岁月,垂垂老矣,果树腐烂病成灾,失去了经济价值。后经村委会决定,伐去老树,改为住宅区。不久后,故乡新的果园择在村西的崮山,那里,漫山遍野的苹果树、梨树、桃树。春天繁花烂漫、秋天硕果累累。

而我,每每听到韩红这首《梨花颂》,思绪总会飞到伴着我童年岁月的那片广袤的老果园。正如,李叔同先生谱写的那首《忆儿时》春去秋来,岁月如流,回忆儿时,家居嬉戏,光阴宛如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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